还只卖三枚铜板。我当时就急了!「不行,三枚铜板都不够喝杯茶,你看看我这小脸蛋,至少值十两银子……」我学着在花月楼常听的话,咿咿呀呀地比划。我娘先是怔忪,又用手绢掩着唇角一笑,眼圈却红了起来。「这孩子学什么话?以后不许想花月楼的事儿。」我不服气地抿抿嘴,上次有个老婆婆过来卖孙女,就是这么说的。那个老婆婆走了后,花月楼的姨婆还念叨那人会说话不吃亏呢。...
还只卖三枚铜板。
我当时就急了!
「不行,三枚铜板都不够喝杯茶,你看看我这小脸蛋,至少值十两银子……」
我学着在花月楼常听的话,咿咿呀呀地比划。
我娘先是怔忪,又用手绢掩着唇角一笑,眼圈却红了起来。
「这孩子学什么话?以后不许想花月楼的事儿。」
我不服气地抿抿嘴,上次有个老婆婆过来卖孙女,就是这么说的。
那个老婆婆走了后,花月楼的姨婆还念叨那人会说话不吃亏呢。
娘怎么不夸我?
品茶的角儿挑挑眉,伸手一把将我抱在腿上。 「阑先生。」 我娘轻呼。 「莫慌,答应过你的不会变,我只是想仔细地看看这孩子。」 阑先生看了我娘一眼,悠悠地说着,转过脸来细细地打量着我,我也抬头打量他。 面色温润若白玉,薄唇桃粉若蔷薇。 眉眼有些上挑,不见媚态,却又妖气。 一点儿也不似从前在花月楼见的男人,没有那些男人身上腥臭的味道。 只有一丝淡淡的竹香。 好好闻。 我翕动鼻子,顺着味道抓住他半散身后如泼墨的长发。 狠狠地嗅了一下,就是这个味道! 2 我激动地一扯,兴奋地扭腰回身举给娘。 「娘!这个发油好好闻,以后我赚银子了买给你。」 阑先生笑了,唇边有两个很好看的梨涡。 他从袖中拿出一个红釉瓶:「那我现在送给你一瓶,你可以拿给你娘,那十两银子,能不能抵了?」 那一年,我六岁,一瓶头油,三枚铜板,卖给了不过弱冠之年的阑适香,因为他是梨园行最有名的角儿,是太后娘娘亲口夸过的角儿,是唯一不入奴籍的角儿。 「就当没我这个娘。」 娘把三枚铜板穿了红线,挂着一块小泥牌套在我的脖子上。 「这以后万事靠自己,若真活不下去了,就用这牌子请水神娘娘护你。」 娘头也不回地走了,走的时候帕子又湿又皱。 我从贱籍的名妓之女,变成了阑适香的丫鬟,但对外说是义妹,让我随他入了良籍,给我起了新的名字。 阑三芊。 「三文钱买来的,就叫三钱好了。」 在我的强烈抗议下,改成了三芊。 3 阑适香带我上了去长安的马车。 走的时候我一滴眼泪没掉。 只撩开车帘,看着从前熟悉的铺子都匆匆地后退,快得看不清花月楼门口站着的是哪个姐姐。 「舍不得走了?」 身侧递过来一张帕子,帕子下是阑适香细长的手指。 我转过头,瞪大眼睛看着他,他怔了一怔又笑了,把帕子收回袖中。 「还当你舍不得走哭了,你倒是洒脱。」